星期日, 3月 27, 2011

雀巢鳩佔式地產騎樓保育切勿模仿


關注香港城市發展已多年,在廣州城中的騎樓風雨飄搖之際,也分享一些香港類近保育經驗。先小人後君子,請各位不要寄望香港能為廣州提供任何「先進經 驗」,我們在元朗新田的古樓就算被列作一級法定建築也可以被發展商改建做骨灰龕場,就可想而知「先進性」從不是以地域來比較,往往是官民之間的距離。

當 然,香港的確很久沒有聽過市區要「拓路拆樓」的事情了。自六十年代港英政府以消防理由,曾啟動「市區改善計劃」,將本來以「腳」為設計原則的狹長街道,在 這些華人社區削出一條足夠消防車的馬路。自始以後只聞遭鐵路及高速公路剷過鄉郊村落,也甚少膽敢在市區移平一些民國時期的建築了。

如果現時是十二五規劃的擴路大戰廣州騎樓的保育,就必須談到香港那場惹來全城爭議的市區重建局大戰利東街居民規劃。在零三年開始的灣仔利東街 (又稱囍帖街) 重建項目中,當區居民自行組織出一個名為「啞鈴規劃方案」,保育街道中段之餘,亦能令社區得到原區安置。

在 角力的最後關頭,政府突然拋出方案,將三座戰前廣州式騎樓列為「婚嫁博物館」,由法定的市區重建局與信和、合和發展商共同合作,稱可保育其餘幾十橦繼續拆 卸的唐樓內喜帖印刷業群落的社區文化。這三座建築物依然能夠存活在合和地產帝國的核心地段——灣仔皇后大道東,無疑已是某種意義的「奇蹟」,但這的確是一 項讓關心重建的民間團體哭笑不得的舉動——當地本來是做印刷的,你卻說要展示他們的唐裝裙褂及婚嫁文化。情況就像好東西被別人吃掉,消化後變成惹人討厭的 殘餘物。

於是,在內地一面紅旗的說「騰籠換鳥」,「雀巢鳩佔」作為形容港式保育不脛而走。

關 於騎樓,鳩佔這種官方保育精神十多年來都得以貫徹。當民間不斷提倡保育、實踐保育、自行活化,定時定候,他就來鳩佔,偷換你的概念,再變成生財工具。座落 於灣仔電車路旁的和昌大押也是三層高的騎樓建築群 (第一個官方保育項目),押牌橫豎出大馬路,使典當業作為活潑的社區經濟之餘亦不失為一個港島區勝景。在二千年左右,市建局以保育之名引用土地收回條例令 大業主就範賣出,將原有檔鋪逼入後巷,建築搖身「活化」成老外酒吧及英國鄉郊菜館,並因不符合消防條例拆掉具歷史價值的木構樓梯。開業大吉後,主席還做了 一個專輯,拿起紅酒杯在露台分享成功(佔用)的喜悅。

隨後,因經歷於建築物內餐廳平均消費至少要幾百大元才能分享保育成果 的持續批評,官方機構不再說和昌大押是成功的例子了,然而鳩佔邏輯依舊。在零八年市建局進行了一次騎樓集思會,廣邀公眾共同為位於旺角上海街一處市區最為 完整的十多座騎樓建築群。最後的結論,又是將正在保育此地的藝術創作空間、建材業及各種住客掏空,保留建築空殼,打通第二層的牆壁形成長廊,建設升降機, 參考新加坡的牛車水與及廣州城的蓮香樓,打造它成為大眾美食茶樓的新熱點。現時社區正被收購當中,未來又將是雀巢鳩佔的典範例子。

為何保育都是以地產的邏輯運作,製造一場又一場沒有民意內容的笑話﹖原因很簡單,市建局是一個以商業邏輯運作的半官方機構,職員滿腦子商機,他只是想如何統一掉區內的業權,把它主題化,然後收租圖利。每年都賺取數十億的盈餘,反而變成你要提供理由說服他放棄利益。

現時較完整而又未被地產邏輯「保育」的只餘下禁區內沙頭角那批,這個壞的經驗希望廣州諸君切記。當然,擴路當前,廣州面對的是是否清拆的問題,並非如何保育。

(刊載於南方都市報 廣州讀本早茶  2011-03-26:香港騎樓活在皇后大道 騎樓保育滿腦子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