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組按:東北戰訊主要是為反對新界東北融合計劃開展的文宣工作,目標是充實公眾對新界東北的認知與更新最新資訊,裝備好我們自己及認清當下角力形勢。若果沒有一具全景視野其持續進行反思,我們如何延續抗爭及定義共同爭取的方向?
第一期會從一種城市及區域規劃的分析,將東北融合計劃的前世今生、演變及當中的政治經濟具體地勾勒出來。在此緊急關頭才急忙拋磚引玉,望各位見諒。
香港融合論:東北融合計劃的前世今生
以往討論中港融合問題不外乎有兩種,第一種是透過恐懼來威嚇港人「不融合就會死」 (如陳文鴻、陳智思之流),另一種是將融合問題理解為區域城市競爭的角力,融合的方案就是城市管治者之間爭奪的產物。然而,這些角度都無法舌訴我們融合究竟是什麼、它以什麼手段(how)、有什麼城市改造計劃、基於什麼理由(what)在什麼時間(when)與地點發生(where)。
以往討論中港融合問題不外乎有兩種,第一種是透過恐懼來威嚇港人「不融合就會死」 (如陳文鴻、陳智思之流),另一種是將融合問題理解為區域城市競爭的角力,融合的方案就是城市管治者之間爭奪的產物。然而,這些角度都無法舌訴我們融合究竟是什麼、它以什麼手段(how)、有什麼城市改造計劃、基於什麼理由(what)在什麼時間(when)與地點發生(where)。
了解《新界東北新發展區計劃》的出現與流變,正是我們認清楚整個中港/深港融合計劃面貌的關鍵鑰匙。自80年代尾開始,當英國人接受了未來香港的主權必須移交,開始放棄新界土地作為戰略用地 (包括水塘、軍事與食物安全考慮)的同時,我們的新界地區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自主,卻是迅速掉進另一個宗主國戰略/殖民考慮的深淵。在1997年前後這個管治上「咸淡水交界」的時刻,港英放棄了保護新界農地水土、縱容原居民貨櫃場、並大攪市區玫瑰園計劃,只關注在離開前最後一天賺到最後一筒金同時光榮撤出;而北方政權及利益集團亦正蠢蠢欲動,與外國勢力一起構想如何在香港「開局」及在這50年的過度期鋪路至2046年的一個中國城市。
這個局只有少數人清楚是怎樣開的,過程中利益矛盾亦相當複雜及分殊,但是要打通香港邊界及大舉開發新界的規劃意途,即一種地理上的中港融合,則相當明顯的:
1) 董建華上任後立即開展 (新界東北及新界西北發展工程研究)的新界農地檢討,要將新界北區約2,000公頃 (一個九龍半島)的農地帶貶低價值及考慮改劃用途;(現時這個報告收於土木工程署仍然拒絕公開)
2) 98年規劃署在做具發展潛力的新界新發展區,幾乎將新界所有平地都納入計劃,目標是將本來並非中心的新界北全面都市化;
3) 亦同時積極推動北環線發展(到古洞北),將新界北所有預想中的新發展區全部連成一線,並連接至深圳落馬州/河套一帶與內地鐵路線接駁。
圖:1998年規劃署已將全新界北的平地都選出為「具潛力的新發展區」,預備進行全面的都市化
2) 98年規劃署在做具發展潛力的新界新發展區,幾乎將新界所有平地都納入計劃,目標是將本來並非中心的新界北全面都市化;
3) 亦同時積極推動北環線發展(到古洞北),將新界北所有預想中的新發展區全部連成一線,並連接至深圳落馬州/河套一帶與內地鐵路線接駁。
圖:1998年規劃署已將全新界北的平地都選出為「具潛力的新發展區」,預備進行全面的都市化
同期,新界東北新發展區計劃亦正式誕生。特區政府在98年以「環保城」之名,開發古洞北、粉嶺北及坪輋/打鼓嶺一帶的邊境土地,說要滿足未來突然大量增長的香港人口數字。當時,計劃報告一開首就寫明:香港未來人口將由98年的680萬昇至2011年的840萬,背後反映當時特區政府真的要在2011年前多塞140萬人口 (即2011年人口會達至840萬)的願景,同時藉以合理化更大的房地產發展計劃,讓一班最早與內地融合的大地產商(港資)及原居民鄉紳,可以在低價囤積農地的過程分一杯羹,建立許家屯所言「連結香港資產階級」作為香港管治班子的利益集團。
東北融合意途「大志未景」
雖然有這些「向北望」的意途,實際上當時許多跨境計劃過了近十年都根本未有落實,究竟原因何在? 根據一份官方御用智庫智經報告《共建深港都會》,它訪問了最主要的百位深港權貴,內容多番針對某一位「前政務司」阻礙這些融合發展認為對香港沒有好處的做法,答案似乎就相當清楚了。事實上,融合大都是集中開發新界及與內地連接,亦涉及大量千億基建工程,對中方及勾結資本有利,既有(外國)資本根本是無利可圖的。這也不難理解為何港珠澳大橋、深港河套特區、新界東北這些計劃在回歸以來久久沒有「上馬」,經常被親中報章批評拖延。而現時香港人經常解讀2003年是中央管治香港的策略轉向的時間,但從城市規劃發展的視野,我們其實都可清楚看到97年前後已經抱有中港融合的意途。
雖然有這些「向北望」的意途,實際上當時許多跨境計劃過了近十年都根本未有落實,究竟原因何在? 根據一份官方御用智庫智經報告《共建深港都會》,它訪問了最主要的百位深港權貴,內容多番針對某一位「前政務司」阻礙這些融合發展認為對香港沒有好處的做法,答案似乎就相當清楚了。事實上,融合大都是集中開發新界及與內地連接,亦涉及大量千億基建工程,對中方及勾結資本有利,既有(外國)資本根本是無利可圖的。這也不難理解為何港珠澳大橋、深港河套特區、新界東北這些計劃在回歸以來久久沒有「上馬」,經常被親中報章批評拖延。而現時香港人經常解讀2003年是中央管治香港的策略轉向的時間,但從城市規劃發展的視野,我們其實都可清楚看到97年前後已經抱有中港融合的意途。
由地理融合到經濟融合
根據一些本地托派國際主義者的分析,這種2003年策略轉向是基於國際資本主義市場推進的,不只是純粹中央的管治意志問題。
根據一些本地托派國際主義者的分析,這種2003年策略轉向是基於國際資本主義市場推進的,不只是純粹中央的管治意志問題。
當中國於01/02年加入了世貿,正式參與資本主義的瘋狂炒賣及交易遊戲,北京發夢也沒有想過原來「入世」可以有如此龐大的國際資金,這正正是構成了中央以所謂「送大禮」的統戰方式,不斷透過「灌水」的經濟方式形成中央新殖民策略:透過不斷加大自由行、人民幣結算等經濟利誘讓香港感到經濟上要「背靠祖國」、花大量維穩費給本地親中團體影響本地政治形勢等等 (當然香港同時也成為了中國洗黑錢的避風塘)。而這種好像不斷送來的禮物,是要把香港納入中央的經濟利益圈中,假以時日便會要求香港人要「還」,為貢獻國家發展而付出代價。
這些經濟手段的出現,以籠絡、支配作為其策略性考慮,就只有不當香港是真正屬於自己領土的殖民者才會這樣施行的,讓原本中央有關融合的想像 (如取消一國兩制、改香港地名、交通上的打造等) 變得滲透性更強、更容易溫水煮蛙、更切合港人主流價值意識的具體操作方案。
廣東省經濟資本危機轉營下被定位的香港
當這個「前政務司」被辭職、政府架構重組及董建華倒台後,融合形勢開始變得如箭在弦。曾蔭權上台後,背後帶著換取北京委任權的政治承諾,在2007年年尾旋即在施政報告中宣佈香港要興建十大(跨境)基建,包括廣深港高鐵、蓮塘口岸、禁區開放及現時新界東北融合計劃等,進行地理上與經濟上的雙軋融合,但這些究竟是配合什麼的發展邏輯而出現呢?
當這個「前政務司」被辭職、政府架構重組及董建華倒台後,融合形勢開始變得如箭在弦。曾蔭權上台後,背後帶著換取北京委任權的政治承諾,在2007年年尾旋即在施政報告中宣佈香港要興建十大(跨境)基建,包括廣深港高鐵、蓮塘口岸、禁區開放及現時新界東北融合計劃等,進行地理上與經濟上的雙軋融合,但這些究竟是配合什麼的發展邏輯而出現呢?
(我們可先回憶一下,當時曾蔭權當政務師的時候,也曾將不少跨境融合工程說成「技術上不可行」、「造價成本太高」,如開發深港河套區時,便說要清理污泥需要數百億並不化算,被資本家批評為「內(香港)冷外(內地)熱」。然而當曾蔭權上台後,立即「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並說清理河套區的污泥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嚴重及昂貴。)
若從政治經濟的視野理解現時的融合問題,可追溯至2007年,廣東省作為中國經濟火車頭,當時正受金融海潚所拖累:廣東內愈半廠房倒閉、工人運動正在冒起。在這個經濟危機等於政治危機的國度,中央想出了廣東省「經濟產業提昇」的方向救亡,以社會主義中央規劃的區域整合策略,將廣東省全區打造成金融服務業經濟體。
而要產業轉營,就不得不借助有服務業基礎的香港資本與空間來為這個「區域大轉營」計劃推進,如駁通香港的機場往深圳助前海成為新金融中心、建高鐵帶動廣東沿線站旁的「粵港合作先試先行服務產業圈」,解決內地資本主義市場面臨倒塌的嚴重危機,力求「保八」。故此,所謂融合,就是要香港在「全國一盤棋」下被規劃了香港的經濟功能及社會功能,這包括被引導北上投資帶動內地人才技術及產業提升,同時亦定位香港要集中發展「六大產業」,讓金融服務業可以分半給深圳前海,而六大產業中的認證及科技產業可以讓內地資本借香港名義「走出去」,令內地資本成為跨國資本。自此,香港在區域融合中被賦予了新任務,香港城市的經濟功能已被定位而喪失自主性。
深港同城化概念的誕生
而當時正直發生的中央十一五規劃,箇中提出了一個關鍵的發展概念——「同城化」,意即是如何透過一座城市與一座城市之間的合併(即區域化),讓城市之間的幅地(hinderland)可以被侵蝕為新興的新發展區 (如廣州佛山同城化時中間大量土地都變成地王發展豪宅),並且打通相互之間的行政管理及既有經濟體,達至兩個城市人才與資本的「雙轉移」,讓在經濟危機之下重新有資本願意投資及累積。這個內地構想的同城化實驗,其實也是用以服務內地資本轉營的,讓黨國統治及既有經濟發展模式下可以千秋萬世。中央文件亦指,當中會安排一名中央黨員,以協調整個同城化計劃的操作。在2007年,唐英年所說香港要參考一下「廣佛同城」的經驗進行中港融合,就是從這種想像深港同城化的概念出發的。故此,同城化不是目的,而是解決內地經濟衰退下出現政府危機的手段。
而當時正直發生的中央十一五規劃,箇中提出了一個關鍵的發展概念——「同城化」,意即是如何透過一座城市與一座城市之間的合併(即區域化),讓城市之間的幅地(hinderland)可以被侵蝕為新興的新發展區 (如廣州佛山同城化時中間大量土地都變成地王發展豪宅),並且打通相互之間的行政管理及既有經濟體,達至兩個城市人才與資本的「雙轉移」,讓在經濟危機之下重新有資本願意投資及累積。這個內地構想的同城化實驗,其實也是用以服務內地資本轉營的,讓黨國統治及既有經濟發展模式下可以千秋萬世。中央文件亦指,當中會安排一名中央黨員,以協調整個同城化計劃的操作。在2007年,唐英年所說香港要參考一下「廣佛同城」的經驗進行中港融合,就是從這種想像深港同城化的概念出發的。故此,同城化不是目的,而是解決內地經濟衰退下出現政府危機的手段。
(然而,這裡我按捺不住要問,為何大陸的資本主義危機要由我們替他買單、犧牲城市與城市之間大量土地(如新界北)及生活方式及自主經濟權來幫他找數?)
故此,我們亦看到了十年後新界東北融合計劃(2008年)的重提時與往昔有莫大差別。由1998年開始主要以「人口增長」的理由開發的新界東北,已經轉變為以「促進深港社會經濟發展」、「區域融合」作為主要策略。不只是我們已被中央規劃指令,讓香港要出讓禁區、新界東北等新界既有土地及非原居民村落作其戰略考慮,如在新界東北發展六大產業 (大攪做內地富豪生意的教育產業城、認證產業、「環保低碳」地產業);而且亦要打通邊境交通,即東進東出、中進中出、西進西出,興建大量跨境基建方便兩地人才資金的「雙轉移」;進而要從合作慢慢變成如「廣佛同城」的「一體化」概念,深港兩城要在行政、治理、文化、教育各方面一體化,這個計劃就是宜居灣區計劃及其後一份「共建綠色珠三角」文件所揭示出的新方向。
這個同城化計劃來得不遠,深圳這個中央「試驗田」的最後政治任務,就是要與香港一體化。未必如現時所說的那麼快速 (要在2020年完成),但觀乎深圳正在推行的新政制行政改革(香港人甚少留意內地消息),改組成像香港般較具現代政府功能的部門及管治架構,正是在鋪路未來深港一體化的行政互通。
「許家屯式」的終結與加速新東北融合任務
直到現時那種「許家屯式」:以「連結香港資產階級」作為香港管治班子的構想,在唐營特首選舉落敗而告吹。取而代之,是另一群新興資產階級的天下。原本在新界東北計劃協助政府收地、迫遷、清場的大地產商(如恆基、長實、新世界及某大地產商),開始被林鄭月娥出賣。本來整個新界東北融合計劃是以公私營合作模式,政府負責將農地改劃,然後縱容發展商囤地及直接申請建豪宅,然而林鄭現時則以「政府主導」的方式,將本來一直協助政府迫遷的地產商收回來的所有農地一次過由政府徵收及拍賣。此舉證明,這些地產利益已不能再(只)分配給既有的大地產商,在梁營上台前後成為政治新貴的嘉華國際、恆隆地產及大量引頸以待入主香港市場的內地地產商 (如萬科、中國海外),「重分地權」應是這個新管治利益集團上場的證據。而本來已經在十年間囤積好古洞北車站附近土地作沿線豪宅發展項目的長實、在馬屎埔囤積八成農地的恒基等大發展商,近日正籌備一場針對政府及村民的舊地產霸權復仇計劃 (詳情請留意東北戰訊第二期)。若果依照梁振英政府過往對新界北的藍圖 (如特區中的特區),同城化與中港融合的速度將會有過之而無不及,現時新界東北最後一期諮詢的內容,應就反映了梁振英利益集團融合管治的藍圖或其任務。
直到現時那種「許家屯式」:以「連結香港資產階級」作為香港管治班子的構想,在唐營特首選舉落敗而告吹。取而代之,是另一群新興資產階級的天下。原本在新界東北計劃協助政府收地、迫遷、清場的大地產商(如恆基、長實、新世界及某大地產商),開始被林鄭月娥出賣。本來整個新界東北融合計劃是以公私營合作模式,政府負責將農地改劃,然後縱容發展商囤地及直接申請建豪宅,然而林鄭現時則以「政府主導」的方式,將本來一直協助政府迫遷的地產商收回來的所有農地一次過由政府徵收及拍賣。此舉證明,這些地產利益已不能再(只)分配給既有的大地產商,在梁營上台前後成為政治新貴的嘉華國際、恆隆地產及大量引頸以待入主香港市場的內地地產商 (如萬科、中國海外),「重分地權」應是這個新管治利益集團上場的證據。而本來已經在十年間囤積好古洞北車站附近土地作沿線豪宅發展項目的長實、在馬屎埔囤積八成農地的恒基等大發展商,近日正籌備一場針對政府及村民的舊地產霸權復仇計劃 (詳情請留意東北戰訊第二期)。若果依照梁振英政府過往對新界北的藍圖 (如特區中的特區),同城化與中港融合的速度將會有過之而無不及,現時新界東北最後一期諮詢的內容,應就反映了梁振英利益集團融合管治的藍圖或其任務。
我憂慮我們若果不再正面面對及認識深港融合的政治問題,還希望將它簡化為環保、迫遷、本土經濟(當然,這些問題都同等重要)等問題的討論方式,避談政治融合的問題,一方面將會令香港人繼續沉醉於溫水煮蛙的景地,失去(其中)一種全局的目標、視野與回應的想像,亦沒有機會反省我們的城市應該要走什麼經濟發展、我們要有什麼的生活方式,更會在前無方向的狀態下令群眾走向仇恨與暴力的景地。這一切現在仍不討論,將會來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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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香港被規劃行動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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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信 要求特區政府立即擱置新界東北融合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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