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浸大地理系舊生,聽到薛鳳旋這「地理系講座教授」因《香港發展藍皮書》的學術風波,而被近年來以最高姿態的不續約形式免職,實在令不少浸大人大快人心,至少令人減少了一個不捐助浸大的理由。
做了學術已四十年的他,研究資料竟可犯上大學生程度也不如的錯誤,還要在學術調查過程中「說假」,作為一所還懂得關心自己校譽的學院,單是後者也應該將他辭去以自保。當然這個人相當厚面皮 (註1),說他40年來著作百萬字,企圖「以量取勝」,說自己的豐功偉業不應因一小事而毀於一旦。(箇中邏輯的確相當可笑,學術上一次抄襲 (plagarism)就是抄襲,無所謂平生有100篇論文沒有抄襲就能抵銷了這一次的抄襲。)
聽過一位前中策組成員朋友提出過一個解釋不了的疑問:薛鳳旋的親中立場,由港英前親到回歸,當到了退休年齡被港大踢走,其後唯有依靠紅色校長吳清輝(人大)給他在浸會攪研究中心,為何做一個親中學者可以做到他這麼倒楣? 回想起來,不論是90年代全港反對大陸興建大亞灣核電廠時「護主心切」,公開叫反對者不喜歡的話就去跳海;在回歸前中英機場選址爭議中,力撐加速中港融合的中方后海灣新機場方案;到回歸後全力推銷中港全方位融合,不斷推動開發邊境禁區及新界北的論述;以至近年的著作中幾翻將香港的角色定位為「如何貢獻大陸」、協助大陸企業上市、當中國的金融中心、做財務管理(中共政府黑錢避風港)等等(註2),都對中央「忠心耿耿」,但為何他在香港社會仍是這麼的不入流?
訓身護主、推銷政策、打小報告、抹黑敵陣,豈不就是中共最期望在香港大量繁殖的學者典型嗎﹖為何前規劃署副署長也曾在一些場合用向市民交代的官腔,推走薛鳳旋的「新界北戰略建議」? 我想這種回歸15年來的孤獨,應該只有邵善波、張志剛與梁振英這群「志同道合」的某類親中黨羽才能理解,亦可理解他們對於排斥他們的公務員體系只留有恨,而這種摧毀欲望的投射在《香港發展藍皮書》絕對是躍然紙上。
薛鳳旋眾多怪論(他所言40年來的豐功偉業)本來就不屑一顧,但在梁振英統治下這套管治藍圖植入香港,原本大家認為只是笑話一則的報告,突然將要由一紙空變要現實,社會及傳媒才對他有這樣高規格的招呼。如果你看過他去年出版的《新界鄉議局史》,就會知道他處理研究資料違背學術原則的情況已屢見不鮮,先不計他將新界鄉議局史寫到好像就是「新界史」的問題,他甚至將他所推銷且未發生的新界發展的政治願景,當作將會發生的歷史寫進書內,的確是政治先行、超越時空之作。而他與劉皇發的關係相當密切,書中大量歌頌原居民及捍衛丁權的論點,亦從來沒有進行利益申報。
本來不認真的研究要變成管治藍圖,是多麼可佈且麻煩的事,尤其當代中國研究中心對於新界東北及邊境開發的大旗手角色,大量「研究」提及新界如何融合及開發未來這片「珠三角僅存的平地」。這些嚇人的建議包括:一、將新界賦予國家戰略空間定位,形容新界地區乃「與珠三角接壤,是香港與珠三角地區經濟融合的重要地帶
… 新界土地的開發,對香港未來在鞏固其國際城市及作為國家經濟中心的角色與定位,甚為重要。」;二、全面開發新界北邊境禁區,發展自由行經濟 (建議是大型跨境購物娛樂設施、商場等);三、大攪跨境教育產業、以及跨境的科研計劃,協助中國吸收國際人才及訓練國際視野的內地專才,跨界產業同時是融合產業,將會有大量內地專才在此科研基地工作;四、在邊境及東北製造「深港特區」,在距離口岸一至兩公里的範圍,興建新的居住小區,「方便經常來往深港之間的專才」;五、開發一直妨礙深港同城化的自然障礙,包括發展濕地/魚塘這些被他稱為「不發展」的地方、並建議加速進行後海灣展開填海工程,作為配合深圳西部發展的新發展帶(註3)。這種深港融合的野望,與梁振英在一國兩制研究中心(邵善波與張志剛有份編纂)提出的「特區中的特區」計劃同出一轍,被港人質疑為「割地賣港」。
這些政治計劃與藍圖,並不會因薛鳳旋一個倒下了而消失,幽靈依然在現任香港的管治團隊中是陰魂不散。香港人要擊退的不是薛鳳旋,而是他背後所隱藏要改造香港的氛圍與慾望。
參考資料:
註1 主場新聞:《薛鳳旋轟浸大文字獄
謀推翻調查結論》, 2012-12-14
註2 薛鳳旋:《香港在配合國家崛起成為強濟強國的角色》報告,「中國富強之路的前景與挑戰」論壇 (2009年10月28日)
註3 薛鳳旋:《發揮新界戰略位置 帶動香港發展》 P016-020 2011-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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