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10月 08, 2010

八方人物:反高鐵幕後主腦 由旁觀變參與


 由旁觀者變成保育一分子,陳劍青認為香港規劃制度必須改革。

當反高鐵戰友在街上示威吶喊時,陳劍青異常低調,通宵達旦狂啃字典般厚的高鐵文件,挑出方案漏洞,隨即用 Google Talk向戰友報告最新發現,反擊政府。他生於新市鎮,小時候以為新界只有郊野公園,自言「同土地冇關係」,卻成為反高鐵抗爭的隱形主腦,燃燒青春捍衞新界土地。一切從他到利東街做學校 project,糊裏糊塗被警察拘捕說起。

通宵查資料揭漏洞

陳劍青,26歲,浸會大學地理系碩士生,返學穿短褲凉鞋,說話謙謙有禮。他剛升大學時,隨師姐到利東街考察,做關於市區重建的 project,天台屋和樓梯舖令他大開眼界,後來拍攝警方清場扯示威者頭髮的片段時,被警察當成保育分子,一併帶回警署。法官在庭上讚他記錄過程時「十分專心、非常盡責」,所有示威者被判無罪。
劍青在青衣公屋長大,他形容「好似住鳥巢」,大部份人沒有落地生根觀念,「我哋呢一代對家嘅概念好流動,想公屋轉私樓、一間變兩間。冇諗過家可以不能移動」。
他從大學教科書學到西方規劃模式,才發現香港政府如此落後:「原來聽居民訴求係規劃好重要一部份。如果唔捍衞,解釋唔到我點讀規劃。喺利東街睇到呢個爛攤子,唔講啲問題出嚟,就會畀佢繼續腐朽落去,咁你講唔講?」
從到利東街考察的大學生,到保衞天星、皇后的義工,劍青在反高鐵一役成為幕後主腦。高鐵走線經過大角嘴地底、功能組別與高鐵的利益瓜葛等,全是他和三位戰友通宵查資料的發現。他平日忙於寫論文,晚上才有空查高鐵資料,假日沿走線考察,成功引發香港首次大規模反基建運動,「我係隱形參與者,無名無姓。嗰時我哋有句口號:發掘資料速度一定要『快過高鐵』,早過政府搵到料」。

思索自己家在何方

反高鐵一役是80、90後政治啟蒙的開端,當晚在立法會留守最後的年輕人讓劍青看見希望,「呢班人相信城市規劃制度要改革,未來唔會變心」。下一條戰線在新界東北,陳劍青與保育戰士成立新界東北新發展關注組,協助寮屋居民保住家園。「香港物流口岸一向喺西面,興建蓮塘口岸,李嘉誠鹽田港搭10分鐘車就到。成個新界東北道路擴闊,未來係新豪宅區。規劃唔知邊度傾出嚟,係廣東省級會議、中南海定係北京飯店?香港人軍事外交之外嘅嘢應該係自決,但係規劃自決都冇埋。」
粉嶺北馬屎埔村很多農地被恒基收購,老居民搬到公屋後,每天提着行李箱回去,看看被執達主任上了鎖的寮屋,走走熟悉的田陌,摸摸留在那裏的貓狗。陳劍青也開始思索自己的家在何方。他搬到旺角唐樓閣樓,與樓下士多老闆混熟,半夜不用鎖門。假日節目由逛商場變有機耕作,坐地鐵變騎單車,郊野陽光曬得一身黝黑。他在 facebook這樣自我介紹:「 myself a Hongkongese」。
記者 白琳

星期四, 10月 07, 2010

[CGG 讀書會] 日常生活:「日常生活批判的空間轉向」

邱吉爾曾經有句名言:我們先建造房子,然後我們就被它們建造。 (We shape our buildings; thereafter they shape us)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實踐著城市空間的建造,同時亦被空間所支配。你有細心留意你的日常生活嗎?你知道你的生活與城市發展怎樣互相交織嗎?

今回讀書組,我們會探討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的日常生活批判的空間轉向。他透過每個人的日常生活去探討城市問題,勾勒城市發展不單使空間變得抽象,更將人們的生活逐漸異化、掏空。他的提問是:我們應該如何生活? 我們需要一個怎樣的城市/社會空間?

讀書會主題:日常生活:「日常生活批判的空間轉向」
日期:十月七日(星期四)
時間:4時30分至6時30分
地點:香港浸會大學善衡校園溫仁才大樓903B

活動形式 :
事前閱讀主題的短文 (請來郵本會索取soft-copy) 
每次進行半小時的導讀,然後再把討論帶回香港的情況

讀書會邀請各有心了解空間問題的朋友參與,如有興趣,可向本會(hkcggspace@gmail.com)索取劉懷玉的文章《日常生活批判的空間轉向》。

星期一, 10月 04, 2010

痕基:推出60多間示範單位位於馬屎埔村


【明報專訊】六叔,當收購消息傳出後,你可會惶恐?
在你考慮賣出43年心血前,你有沒有聽過馬屎埔村民投訴他們家園被收購迫遷的故事?
主流媒體報道不多,但這兒的村民會告訴你,他們的家門無故被鎖,突然被加租10倍之餘又收到律師信,不收租多年然後突然叫執達吏來收樓。
然後有人來拆樓,石棉瓦被隨處亂丟,房子被當成寮屋打爛,拆剩一半,置身其中,很有種身在廢墟的欷歔感覺。
他們向你提出收購時,態度有否像對那些村民所說般惡劣,有沒有向你說﹕「我們財雄勢大,你點同我們鬥?」
六叔,你得到90億後,你可還會考慮在馬屎埔那一片曾經是人家快樂家園的土地購買一兩個單位?
提提你!地產商收購一個電視台,須要14天內通知政府,我們的家園無奈消失,政府會不聞不問。

挑戰村落抗爭的想像 [紫田村系列]

[刊於香港經濟日報.國際好書]


弱者的武器:農民反抗的日常方式

本星期初的一個下午,兩條非原居民村落遭遇地政人員的收村行動,他們的土地與生活的歷史從此劃上句號。連帶十一月的菜園村,與及未來政府著意選取的新界東北 新發展區內的十多條村落,都在挑動一波又一波本土村落抗爭。如果我們不是立即要找個政治正確的說法,政治及人類學者占士‧斯科特(James Scott)的著作《弱者的武器:農民反抗的日常方式》絕對能夠衝擊當下村落抗爭的理解。

斯科特的觀點在其四十多年的研究 生涯中經常予人語出驚人之感。在整個時代都推崇國家推動良好政策的行為,他則研究大量例子顯示國家其實短視得往往要令政策失敗收場。當人類學認為平地人比 山地人因物質條件建立較佳的文明生活,在作者筆下山人才是逃避管治者粗暴勢力的妙計,平地人的文化族群反而遭到連番剝削與破壞。在《弱》一書內,當代學術 和常識上對村落或農民抗爭的理解,再又被它的獨到發現所突擊。

就如現今本地的村落抗爭一樣,斯科特提出我們其實不用想像村 民的收地抗爭必然是激烈且團結,屯門紫田村與及西貢白石窩都是普通的村落、普通的人作普通不過的抗爭。根據作者多年來在東南亞的人類學觀察,我們甚至不應 只認為大型集會、橫額、清晰訴求是村落抗爭的常見形式,如這一類沒有正規鄉郊制度的「散村」村民,我們並不能要求他們能像聰明政客一般,表現自身村落的歷 史意義 (如紫田村部分村民交談中稱他們是曾被填海發展搬遷的漁民),懂得自我說明他們村落的存在與公眾利益其實並不對立,懂得指出區內眾多不需影響村民的他選方 案,甚至我會估計到這一刻為止,村民對「公眾利益」這抽象詞彙並未有任何聯想。

於是,村落農民的拖延程序、逃避、不合作、 間會出現的個人激烈行為 (如抱住石油氣罐自火焚、捍衛家園而襲擊、游擊戰),正是我們需要反思而非立即予以便宜的道德遣責的重要時刻。在斯科特的視野下,零星的、常被媒體形容為 情緒激動、不知所措的「怪異」行為才是村落經常面臨的日常政治常態,對他們來說最為「理性」的表現。這種薄弱組織、個人行為反映的並不是村民本身的軟弱無 能,而是我們沒有了解及進入村民日常生活的想像中尋求出路,他們的無助、迴避與沮喪,恰恰是我們沒有把他們面臨的處境與問題說清,而非清楚不過下的無奈。

然而,這種零星的日常抗爭,斯科特認為並不瑣碎。有異於傳統政治理論被判斷為一種失敗的抗爭運動,不能預計和無常的日益累積,就是中外歷代政權更迭的真實力量。當然,當權者仍然在破壞過程裡懵然不知。

James Scott (1985), Weapons of the Weak: Everyday Forms of Peasant Resistance, Yale University Press
占士‧斯科特 (1985), 《弱者的武器:農民反抗的日常方式》, 耶魯大學出版社
文:陳劍青
新界東北發展關注組成員